二、问题性报道应坚持的三个原则:有理有利有节

　　有理就是要“用事实说话”，要客观全面公正。“新闻纸既为社会之公共机关，故其记者亦为社会之公人，责任匪轻，处之宜慎，遇事当求其真，发言亦本于正，本独立之精神，作神圣之事业”(徐宝璜《新闻学》)。求真务实，实事求是，用事实说话，用当事人说话，做到客观全面公正，是问题性报道走向成功的基础。把“揭露社会弊病，争取社会受众”作为办报第一战略的普利策当年正是把“客观公正”作为媒体取信于民的致胜法宝。因为问题性报道大多是“揭短”、“揭丑”、甚至“揭黑”，采访难度非常之大。有学者把它概括为“四难”：一是采访难、二是取材难、三是获得有关部门和单位的支持难，四是解决问题难。⑨从美国记者历时两年揭露水门丑闻和央视记者历时一年多曝光南京冠生园事件看，难度之大可想而知。对于记者而言，卧底暗访、采取迂回战术······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上，有时还难以成功。从具体操作看，还有最后一难，编播难。有时记者辛辛苦苦长时间采编的问题性报道被人打一声招呼就终止了，“无可奈何花落去”，只有苦涩的泪水随汗水哗哗流下。从央视《焦点访谈》的记者在采访时都有遭人诬陷恐吓、无端扣押、甚至遭人殴打和绑架现象的发生，地方台采写问题性报道的记者的遭遇也就可想而知了。可喜的是为了追求真实真相和真理，一大批有良知和正义感、“有守有为、敢于担当”的新闻记者，常常不辞辛苦，无所畏惧，像矿工采矿一样深挖到底，不达目的不罢休。2001年7月17日，广西南丹县大厂矿区发生特大透水事故，共造成80人死亡、1人失踪。由于矿主和南丹县、河池地区有关负责人采取多种手段，对事故进行瞒报，真相被掩盖，社会影响极大。广西电视台的记者在接到群众来信后，机智无畏采取迂回战术，深入采访成功采编了《南丹“7·17”事故初探》等稿件播出，揭示了真相，收到了“明事实、正视听”的效果。1997年11月，央视《焦点访谈》的记者两天内先后换乘五辆运煤车，在河北涉县到山西长治段的309国道上往返3次，行程700多公里，使用偷拍机成功采写了《“罚”要依法》稿件播出，让公路“乱设卡、乱收费、乱罚款”的“三乱”现象大白于天下，其中的部分细节至今仍让人难以忘怀。《焦点访谈》的记者一直以来坚持“以‘第三者’的身份调查事实”、“调查求证的过程就是探寻真相的过程”、“调查的过程越完整越有说服力”。⑩问题性报道必须做到认真核实、反复核实，不出丝毫偏差，确保事实准确无误，“用事实说话”，以理服人。

　　问题性报道应遵循的第二个原则是“有利”。有利就是指报道的目的要有利于问题的解决。因为问题性报道大多是“揭短”、“揭丑”，如果采访不深入，事实不准确，做不到“客观、全面、公正”，会给媒体惹来官司，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了难”不赢。另一个方面，本来开展问题性报道，是为了扩大媒体自身的影响力和美誉度，但如果把握不当，泛化的问题性报道可能损害媒体的公信力和满意度，远离主流媒体，效果适得其反。从大的方面讲，新闻媒体“要坚持团结稳定鼓劲、正面宣传为主的方针，造成有利于推进改革开放、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发展社会生产力的舆论，有利于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和民主法制建设的舆论，有利于鼓舞和激励人们为国家富强、人们幸福和社会进步而艰苦创业、开拓创新的舆论，有利于人们分清是非、坚持真善美、抵制假恶丑的舆论，有利于国家统一、民族团结、人民心情舒畅、社会政治稳定的舆论”。11做到五个“有利于”，是大众媒体坚持正确舆论导向的总体要求。前辈穆青说得好：“批判是为了进步，为了更好的推动工作，这是舆论监督的目的所在。”1995年11月，《焦点访谈》接到观众举报，上海家化北京经营部将1993年生产的“清妃”牌产品换成1995年的包装进行销售，记者深入调查采访，发现问题属实，且采访十分精彩，播出肯定会引起轰动。考虑到这种做法不是上海家化的主流，曝光可能影响上海家化发展民族工业，最终节目被记者自己毙了。12成功的经验告诉我们，做不到五个“有利于”，就不宜开展问题性报道;把握不好“适时适量适度”三个尺度，就不利于“积极推动问题的解决，集聚推动发展的正能量”，难以实现“帮忙而不添乱”的目的。

　　开展问题性报道的第三个原则是“有节”。“有节”首先是节制，即控制住“量”又把握好“度”。英国前首相撒切尔夫人说过：“在有冲突的地方，给予和谐;在有谬误的地方，宣扬真理;在有顾虑的地方，带去信仰;在有失望的地方，唤起希望”。从电视媒体民生新闻类节目开展问题性报道的具体情况看：一是部分媒体为揭露而“揭露”，带着有色眼镜去看社会问题，先入为主，只看到问题，看不到其他，从而容易使问题扩大化、复杂化;二是因为同情弱者，有时偏听偏信，没有把握好平衡性原则，容易部分失实，客观性不够;三是带着感情色彩采写稿件，大量使用比喻和形容词，语言过于尖刻，有失公平公正;四是主持人为吸引眼球争当荧屏怒汉，嬉笑怒骂溢于言表，虽然让受众“解气”、“过瘾”，却不知不觉中造成矛盾升级;五是媒体充当法官和裁判员，轻易下结论，看问题过于简单化。······这些做法不仅不利于问题解决，更因为做不到“客观全面公正”，从而使监督失效。被受众普遍认为能“解决问题”的《焦点访谈》一直强调：不要当打官司的法官，不要当信访办主任，不要当所谓的“包青天”，不要强烈表现个人的情绪好恶，不要把个人的、地区的、部门的利益观念带进节目里。13“有节”的另一个方面是要求从事问题性报道的新闻记者讲气节和操守。普利策有句名言：“倘若一个国家是一条航行在大海上的船，新闻记者就是船头的瞭望者。他要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观察一切，审视海上的不测风云和浅滩暗礁，及时发出警报”。新闻事业是神圣的事业。不可否认的是个别新闻媒体有时却利用问题性报道为媒体拉广告，也有个别记者开展问题性报道时因为对方送了好处就停止报道。也就是说“有偿就闻”、或“有偿不闻”的现象在新闻界还是存在的。多年来，“有偿新闻”做为新闻公害已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但笔者仍然要提醒的是：从事问题性报道的记者如果不能“守节”，“有偿不闻”现象就不可能销声匿迹。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宣传思想工作一定要把围绕中心，服务大局作为基本职责，胸怀大局，把握大事，着眼大事”，并强调“关键是提高质量和水平，把握好时、度、效，增强吸引力和感染力，让群众爱听爱看，产生共鸣”。14刘云山同志说：“要善于发现问题，提出问题，直面问题，研究问题，回答问题，积极推动问题的解决，集聚推动发展的正能量。”15大众媒体做问题性报道，开展舆论监督的目的是为了提高媒体的传播力、公信力和影响力，为了推动问题的解决，以便更好地服务经济社会发展。所以，只有把握好“适时适量适度”的尺度，坚持“有理有利有节”的原则，做到“客观全面公正”，才能真正起到舆论监督的效果。

　　(作者单位 长沙广播电视台)

　　注释：

　　13 李文《问题性报道及其兴起的原因》。

　　2 美国哈罗德·拉斯韦尔《社会传播的结构与功能》，查尔斯·赖特《大众传播：功能的探讨》。

　　457101213 梁建增《〈焦点访谈〉红皮书》。

　　6 江泽民1996年9月26日视察人民日报社时的讲话。

　　9 杜如鹏《新闻采访学》。

　　11《中国新闻工作者职业道德准则》。

　　814 习近平2013年87月19日在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的讲话。

　　15 刘云山2013年1月4日在全国宣传部长会议上的讲话。